薛圣一时答不上来,陆杳和姬无瑕也闷不做声,行渊便转身走掉了。

姬无瑕道:“三师父这是……不同意啊?”

薛圣道:“他总归是没见到人,等见到了人说不定就不是这个态度了。不急,往后有的是机会。”

陆杳心想,等见到了人,就苏槐那抢着戴绿帽子的性子,说不定她三师父态度还更差些。

饭后,姬无瑕见着行渊的院子里还亮着灯,可无心跟陆杳回她的院子休息,便不大意地跟陆杳摆摆手道:“杳儿你先回吧,我今晚吃太饱了,随处走走先。你别管我,回去吧啊。”

陆杳道:“别扰了三师父清静。”

姬无瑕道:“我又不去偷看他,我就是走走。”

陆杳晓得她盼了这么久,也晓得她可以对所有人胡来,唯有对药谷里的长辈和小辈敬爱有加,更别说三师父,她是绝对不会也不敢有半分逾矩行为的。

陆杳也就由着她去了。

姬无瑕在附近胡乱走了一圈,鬼使神差的就摸去行渊的院子里了。

她瞅见他房里的窗户还是半天那般开着的,灯火溢了出来,将窗外的蔷薇藤都映照得影影绰绰。

眼下这时节,还这般敞开着窗子,不是叫蚊虫都往里飞吗?

不行,她得去替三师父关窗去。

她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就抬脚猫着身潜了过去,收敛身息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顺便再看看三师父在干什么。

嗯,就看一眼,看完关窗就走。

只是姬无瑕刚躲身在窗边,还没来得及探头往里看,彼时行渊坐在案前,拿布巾拭弦,拭完后,随手放在那弦上,倏而指尖一挑,一声琴乍然而泻。

琴声霎时荡出室外,回旋于山谷。

顷刻间,仿若山泉无声,万物静止。

下一瞬,不远处树丛里栖息着的鸟儿成群惊飞而起,仓皇四散;林中走兽精神抖擞,各处逃窜。

陆杳在自己院里,用银签拨了拨灯芯,闻声顿了顿。

薛圣亦是精神一振。

房里的小童们,猝不及防,从昏昏欲睡中惊坐起来,那琴声莫名使得他们心头跳得急且锐。

小童久久难消那股心惊之意,惶然道:“三公子的琴好生吓人!”

姬无瑕离得最近,她在窗外何尝不是心神具震。

别说山谷里的飞禽走兽,毫无基础的小童们,就是她有功力护体,也觉慑人心魂。

三师父的琴,和煦时如同仙乐,迅疾时如同雷霆,简直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雷霆过后,接着又有弦音缓缓铺开。

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在那第一声琴里宣泄完了。

余下的都是和风细雨,带着绵绵润泽之意,哄人入梦。

小童们又重新变得昏昏欲睡,什么时候倒下睡着的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