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安深吸一口气,猛地冲出,银剑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直逼最近的敌人。他动作虽快,却只敢使出五分力,生怕卫霆骁认出他的招式。
战斗瞬间变得激烈,银剑与长枪的碰撞声、铠甲的撞击声以及士兵们的呼喝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夜空。
温子慕微微蹙眉,觉得这人的身影有些眼熟。
然而,这些护送军资的人大多是王思远信得过的手下,拳脚功夫并不擅长,更没有与羽林军大将军拼命的心。卫霆骁带来的兵人数众多,不过片刻,谢凌安的人便呈现出败势。
谢凌安心道不妙:他必须要突围出去!可他一旦逃走,这些王思远的人明日一招,这罪名就落在王思远的身上了!
“那里!别让他跑了!”卫霆骁大喝。
谢凌安目光扫视了一圈还在搏斗的手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不行,顾不得许多了,他必须放弃这批手下!
谢凌安猛地挥剑斩断一名敌人的长枪,借力一跃,紧随那名手下向薄弱点冲去。谢凌安终于冲出了敌军的包围圈,他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引得卫霆骁的追兵迅速穿梭于街巷之间,晕头转向。
谢凌安穿梭于屋檐投下的幽暗阴影中,步伐急促而稳健,直至在严翊川例行巡防的必经之路上将其截下。
他猛地一把握住严翊川的臂膀,压低声音道:“卫霆骁和温子慕发现我们了,你快骑马去阻截阻止后面的那队,别让他们出来!”
严翊川闻言,脸色一变,仅以一个坚定的点头回应,随即转身,消失在巷弄尽头。
谢凌安这才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停下脚步,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呼吸着夜晚清冷的空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分兵两路的策略,是他与严翊川反复斟酌后的决定。一批先出发,运向临近西疆的关隘,仿佛是旸谷城中有人为后梁军队暗中运送粮草、让所有人误以为那是主要的补给线,实则是为掩盖真正的目标——第二批后出发的粮草,那才是给雪山军真正的粮草供应。
方才他被卫霆骁和温子慕截获的的那队,便是前往西疆关隘的小队。
真正的粮草得以保全,雪山军暂时脱离了暴露的风险,无疑是值得庆幸的。可谢凌安深知,明日他们将要迎接的,恐怕是更艰难的局面。
翌日,王思远果然被捕。
“温子慕与卫霆骁昨晚深夜突袭了王思远的府邸,全程无声无息,几乎没有惊动任何人。”晁恒搜罗完信息,同谢凌安和严翊川汇报情况。
“他可有透露什么?”严翊川沉声问道。
“军中的兄弟打探了消息,王思远咬死称自己对粮仓失窃之事一无所知。”晁恒答道。
“原丞相的儿子,倒比我想象中更有骨气。”严翊川道。
谢凌安眉头紧锁:“王锐虽不堪,其子思远为人却着实仗义,他不会招的。我们得劫狱。”
严翊川摇摇头:“来不及了。以欧罗人无人道的律法,他明日一早便会在丁字街菜市口受刑。若到那时他仍不松口,便是死路一条。”
“即便是砍头也要选个吉时,怎会如此仓促?”谢凌安心下一紧。
“欧罗人蛮横,认为有罪者便活该下地狱,哪会顾及什么时辰。丁字街日日都有行刑的,围观的人可不少。至于王思远所受之刑……恐怕是拔甲、断指、肢解,一步步逼供,直至他说出真相。”严翊川语气沉重。
晁恒补充道:“一般这一套下来,不是屈打成招,便是丧了性命。”
“这群畜生!”谢凌安感到凉意倏地从脚底窜上来,叫他直打寒颤:“那我们如何?王锐如今失势,被温子慕牵制,恐怕他也救不了儿子。王思远是因我们而陷入此境,我们不能做事不管。”
“救,当然要救,”严翊川语气坚定,“劫法场吧!”
晁恒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翊川哥,咱们真硬抢啊?”
第二日,当他们三人乔装潜匿在法场边的时候,晁恒再度发出来此疑问。
“不然呢?这你看的下去?”严翊川目光示意他去看那法场上的景象。
中央的刑台上,几根粗大的木桩矗立着,显得格外刺眼。木桩之间,铁链与锁具泛着冷冽的光泽,哪怕看一眼便能料想即将到来的残酷。王思远被五花大绑,跪在刑台中央,他的衣衫凌乱,脸上满是血污和伤痕,但那双眼睛却依然明亮而坚定,透露出不屈的光芒。
而温子慕,竟然亲自出场,做了这场酷刑的监刑官。他端坐于台案之前,依旧是一副儒雅的模样。
晁恒收回目光,忙摇了摇头:“不太行。”沙场兵戈之下的砍头之事他早已习惯,可这城内的人吃人,他却不敢多看一眼。
晁恒接着小声道:“但我这不是担心你和小王爷么?真动了手,恐怕你俩也迟早会暴露,怕影响大计。。。。。。”
“大计是调整出来的,不是死守,”严翊川语气坚定,“更何况,是我们求王思远卷入其中,那便要护他周全。”
一阵沉重的鼓声响起,行刑官缓缓走上刑台,他身穿黑色长袍,身影在晨间斜阳的映照下拉长,显得更加阴森可怖。
他手中紧握着一只锈迹斑斑、形状扭曲的钳子,那钳子尖锐的末端在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每一个沾着血痕的关节都透露出它曾经无数次执行过残酷刑罚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