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日,皆是如此。
欧罗军在旸谷城内不紧不慢,如在自家宅院中闲庭信步,可皇宫中的众人早已如热锅蚂蚁,快坐不住了。
“这真的是欧罗军么?莫非有诈?”
“不是说他们战如风发,攻如河决?这也太磨蹭了!”
“是啊,还不如给个痛快!”
“还有那工部,怎么研究这么多天还没搞明白那个火管子啊?”
“许是那神火构造太复杂。。。。。。”
“放屁!一群白拿朝廷俸禄的废物!”
。。。。。。
是以第三日晚上,谢央在群臣鼓动之下再也坐不住,欲派人前去暗中查探。
卫霆骁以守护圣驾为由推辞了,谢央便派了三五精锐前往。
一众精锐借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地摸出宫门,才发现多了一个人。他们惊讶地望了眼那人,却不敢吱声,继续前行。
片刻后,几人分散开来,潜入街巷。后来加入的那人掩在屋舍的阴影之中,沿着门廊悄然挪向有光的地方。
夜行衣的一角被轻轻撩起,谢凌安的脸庞现了出来。
谢凌安跟着混出来,除了作为主帅之一像多了解些敌人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心里烦。
郁明卓从祈午城回来后,便鲜少露面,也不爱搭理人,除了每日清晨去工部打听那四支火铳被钻研得如何了,便成日只在房门前磨刀,时常磨到深夜,沙沙磨刀声吓得宫人都绕道走。
谢央念着她心上人殉国不予追究,许她在旸谷城不上阵杀敌。
可谁知郁明卓竟自请守城,眼神冰冷得不像只是为了给寒英报仇。
谢凌安本欲安慰她,却发现见到她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心里难受得要命。
翊川、寒英相继出事,他身边最亲的人顷刻之间便不见踪影,却各个连一声交代也没有。
下一个会轮到谁?
会是他自己么?
谢凌安心底憋着难受,索性任性一回,冒险探敌情,也算图一乐吧。
谢凌安距离屋后的火光愈发近了,随之而来的,是愈来愈吵杂的声响。
谢凌安蹑手蹑脚地翻上屋顶,趴在房檐边缘微微探出头去,可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紧,霎时怒火中烧。
只见几个欧罗兵将一户百姓一家七口围在一起,两个老人的尸体已然僵在地上,三个孩童被用绳子高高挂起,那妻子被捆绑着,眼睁睁地看着欧罗兵的刀捅进她丈夫的喉咙。
可那欧罗兵似乎觉得捅穿喉咙还不够,将那细长而薄的刀刃继续往里推去,与骨骼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却给了欧罗兵无限快感。直到那刀尖触了地,刀柄都快没进血肉里去了,那欧罗兵才心满意足地停了下来。
他扶着男人的手一松,男人软趴趴地倒了下去,长刀倏地一声被抽回来,清脆的声音,让旁边的欧罗兵也都愉快地舒展了眼眉。
谢凌安紧握双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屠杀还不够,竟还要变着法子杀,杀得让自己痛快!
当真是残暴至极!
谢凌安亦旋即明白过来,欧罗军驻军旸谷却迟迟不攻皇宫,为的就是过一过屠杀的瘾,将旸谷城留守的百姓悉数斩尽!
原来有人是以战为乐的么!
有一个欧罗兵伸手去扯那妻子的衣服,另一个欧罗兵拉住他,一边说着谢凌安听不懂的语言,一边摆摆手,又指指底下的尘土。前面的欧罗兵闻言便松了手。
谢凌安眯着眼,旋即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大梁的女人,脏。
下贱的女人,连被强奸都不配。
那妻子嗓子已经喊得沙哑无比,可那些欧罗兵仿佛没听到似的,咧嘴笑着,将目光齐齐地投向了掉在树上的三个孩子。
谢凌安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只剩下两个孩子在扑腾。而另外一个孩子——或者说,另外一个头颅和躯干,已然一动不动。
第98章下令
小孩的头发被拎起,和弯曲的手臂绑在一起吊着,而那个已然死去的孩子脖颈处刀痕累累,似乎是被乱刀砍断,头颅与身躯分离,身躯便坠下来,靠两只伸直的手臂被吊着。
旋即一个飞刀倏地飞向中间的小孩,伴随着孩童与妇人的尖叫,生生卡进血肉里。那小孩的脖颈瞬间变被砍断了一半。
下一瞬,接连几个飞刀飞去,那小孩便再哭不出来,身子往下一坠,与头颅分离开来。
惨叫声、呼救声与火焰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人间地狱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