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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封疆 唐知非 2026 字 8个月前

“才醒?”他把酒放在桌上,偏头问道。

谢凌安半撑起身子,乖巧的点头。

“这倒叫人误会我昨晚做了些什么呢小王爷,”严翊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挨着谢凌安坐下,耳语道,“我可什么也还没做。”

“中郎想做什么,不妨说来听听?本王今夜奉陪如何?”谢凌安嘴角扬起狡黠的一笑,抬眸望着严翊川,忍不住抬手勾了勾他的下巴。

“坏心思太多,怕要说到你明年生辰了,”严翊川悠悠道,“不过奉陪就免了,我怕有的伤兵会受不住。”

谢凌安抿唇笑着,不接他的浑话,仰头见严翊川鼻梁高挺,脸庞棱角分明,下颌上探出一茬短短的胡子,还没来得及剃,是一夜过去的证明。

“胡子拉碴,”他忍不住摩挲着,痒酥酥的,“你回西疆拿葡萄酒了?”

严翊川微微低头,视线落在他的凌乱的衣衫上,扯了扯:“嗯,鼻子够灵。”

“那你岂非昨晚没睡几个时辰?累不累?”谢凌安捏了捏他的手。

“小事,别记挂,”严翊川道,“你如今喝得这般疯,没有葡萄酒,我怕你腰疼。”

“我好着呢。”谢凌安闻言将薄衾掀开,下榻穿鞋。近日没有军务操劳,腰的确不疼,所以他愈发懒得喝药,令大夫也愈加固执地不肯来偏远的边丘。他的腰伤就这样拖着,好像谁也不提,就已经大愈了。但严翊川记得。

“令大夫还是不肯来么?”严翊川帮他套了靴。

“他啊,向来不愿跑远,差徒弟来了两次就再没音信了,”谢凌安走向屏风,正了正衣领,“先别说这个,你昨日试探陆保坤如何了?”

“陆保坤是通敌无疑了,但我不解的是他为何如此,叛国可非一般的重罪。”严翊川挑了件宽敞玄服给他。

“他哪想过会被判罪?有他与乌尼桑里应外合,边丘怎么会败?”谢凌安张开双臂,满眼期盼地盯着严翊川,耸一耸肩,“可是不巧,他遇上咱们了。”

严翊川轻笑一声,无奈地亲自为谢凌安披上玄服:“我还是没想明白,陆保坤有什么理由叛呢?他身世简单,与边丘没什么瓜葛,保边丘对他有何益处?”

“是为了什么人?”谢凌安扯扯衣袖,抚平褶皱。

“难说。我查过他,他和陆夫人的祖上和边丘都没有血缘姻亲,身边皆是土生土长的西疆人,不该有瓜葛。”严翊川为他系上领口的扣子。

谢凌安眉头微蹙,思忖道:“若不是为了保什么人。。。。。。那便是要害谁!”

“郁大都督!”两人脱口而出。严翊川紧接着道:“陆保坤知晓郁大都督这回要出兵,他怕大都督又抢了他在西疆的权力去。可就凭这点忌惮,便通敌叛国,陆保坤这不是疯了么?”

“未必就是‘这点忌惮’。在郁大都督主动放权之前,他俩的恩怨可长着呢!只是我那时小,他们瞒着我,我不知道其中细节。这会儿该派人去仔细打探打探了。”谢凌安拎了腰带,缓缓系在腰上。

“不过,”谢凌安接着道,“你方才的话没说错,陆保坤就是个疯子。他出身卑贱,想在正道上做个威风赫赫的狼王,骨子里却还是只放僻淫佚的野狗。他如今是恪守礼节、文质彬彬,改了幼时的一身粗鄙之气,但他那一副佛口蛇心的贱骨却没洗去。有时候他的那些念头,你我未必能揣测得准。”

严翊川心里倏地“咯噔”一下,梳过谢凌安乌发的手顿了顿。

他又何尝不是“出身卑贱,想在正道上做个威风赫赫的狼王”呢?

正等着严翊川为他戴冠的谢凌安意识到异样,转眸望向他:“怎么了?”

“没什么,”严翊川面不改色道,将谢凌安的脸推回去,挽起泼墨般的长发,“在想,你是当真不爱束发,每次见你都是蓬头散发的模样。”

谢凌安轻笑,手上把玩着发冠,悠悠道:“束发是规矩,但和我谢凌安何干?逍遥快活是人生第一要事!这事儿可没有人比我自己更关心。”

严翊川浅笑,不语,心绪微动。谢凌安的潇洒,是他永远触不可及的如晴空朗日般的光辉。他可以大大方方地放下别人欣羡的一切,纵情边疆,把酒言欢,只为了换回最纯净的欢愉。

“别晃,戴不上了,”严翊川的大手勉强将谢凌安浓密的头发握住,扣上发冠,“好了。再收拾一下,准备去白黎谷王宫吧,今夜,咱们要迎接巡察使沈君予呢。”

巡察使历来被视作朝廷爪牙、皇帝鹰犬,凶恶狠戾得令人胆寒。然而沈君予却让谢凌安等人大吃一惊。

这沈君予眉宇间哪有半分戾气?他生自江南,眉目疏朗秀雅,是典型的书生模样。更难得的是他不过弱冠之年,双眸如静湖般澄澈,脸蛋滑嫩得只想让人掐上一把。

接风宴上刚坐落,严翊川就斜过身子与谢凌安低语:“这人什么来头?年纪轻轻竟能做巡察使?”

大殿内舞乐已经奏起,谢凌安瞥了一眼坐上嘉宾,侧身压低声音:“他呀,出身就是河东八郡的名门望族,十五岁便得了右相张呈林的青眼,受他保举,十六岁又娶了素有‘廉吏世家’名号的郭家的媳妇,名声好得不能再好,如今很受父皇重用。”

“来头倒不小,”严翊川望着眼座上宾道,身旁已有宫娥聚拢过来端茶送水,“就是嫩了点,看着没什么手腕,不知能否助我们成事。”

谢凌安正欲接话,身侧忽然凑上来一个模样热辣的宫娥,一身金丝薄烟翠绿沙紧紧地贴在肌肤上,若隐若现,纤柔之指轻捻着外绘粉彩仕女图的酒樽,靠过来就要给谢凌安倒酒。

谢凌安神情古怪,与严翊川对视一眼,下意识向后靠去。

那宫娥倒故意贴近了似的,启口道:“王爷有伤在身,用膳不便,奴家这就来伺候王爷。”

严翊川的目光倏地盯向对面的陆保坤,见陆保坤正一脸餍足地看着这出好戏,倒像是他自己在享受这左拥右抱的香艳。

这是陆保坤张罗的接风宴!

那宫娥眸含春水清波流盼,腰线被紧身的薄纱勾勒出玲珑曲线,妖妖艳艳勾人心魄。她纤细修长的手指抚上谢凌安肩,柔声问道:“王爷想吃什么?奴家喂给王爷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