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叶烟一缩头躲回暗道。
【你躲在这里干什么?!冲出去突围啊!】
“闭嘴!你没看到他们拿着枪吗?!”
叶烟当机立断,扛着背包就往来时的方向狂奔。暗道里路面崎岖不平,提不起速度,再加上一身负重不轻,她一脚深一脚浅地在暗道中跋涉。
身后传来其他人的脚步声,是下洞追击的城堡守卫。
叶烟咬牙狂奔,呼吸中夹杂血腥气,青铜鸮形卣窝在她的脖子里,四只器足抓得很紧。
废弃暗道内漆黑破败,年久失修,部分区域出现坍塌痕迹,天花板墙角层层叠叠的蛛网,脚面上时不时有啮齿类动物蹿过去。
叶烟之前走过一遍,对地形更熟悉些;而守卫们是第一次走,准备不足,虽是轻装上阵但却一时无法立刻追上叶烟。
然而,好景不长,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束照了过来,暗道内被照得清清楚楚,叶烟转头,被强光晃得眯起眼睛。
白晃晃的视野中,叶烟隐约看到有人举起枪。
来不及多想,她猛然扑向暗道转弯处,与此同时,一颗子弹追着她的脚步打进墙面,墙上砖石迸溅开来,一时整个暗道内都是开枪的轰鸣。
叶烟背靠墙面,一边努力平复喘息,一边将西服脱下,小心放在角落,并将裤袋中的文物也都掏出来放在衣服上。
【你在干什么?】龙焦虑道,【继续跑啊!】
“跑不掉的。”叶烟喘着气,“子弹无眼,别伤了它们。”
叶烟伸手,把青铜鸮形卣从身上拿下来,放在衣服上,最后轻轻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对不起啊,小家伙,没办法送你回家了。”
【别怕!本龙救你出去!】
叶烟手腕上的黑线“咻”地钻出手腕,气势汹汹地冲出拐弯,朝守卫们扑去。
但不多时,黑线就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我触碰不到他们,他们也看不见我,我的力量还是太弱……对不起,我食言了。】
叶烟反而笑了:“好了,小纹身,别自责了。”
脱去西装,叶烟看起来利落许多。她挽了挽衬衣袖子,将长发束在脑后,反手活动了一下筋骨。
“我作出的选择,我承担后果。”
暗道狭窄,当第一个守卫走入拐弯处时,站在视线死角处的叶烟骤然出手,一把勒住对方的脖子,借助惯性将对方掼倒在地后,手臂发力绞紧,守卫无力地挣扎了两下,失去了知觉。
叶烟松开手臂,扑向对方手旁脱力掉落的枪,而第二个守卫此时已经走了进来,见状当机立断举枪朝叶烟扣动扳机。
幸好第二个守卫抬手便射,仓促间准头不行,并未击中叶烟,只在地上激起半米高的烟尘。
守卫端枪连连射击,暗黑地道中,枪口吞吐的火光突兀耀眼,叶烟抓着枪狼狈地在地上连续翻滚,躲避身后紧追不舍的子弹。
弹夹容量有限,而守卫过于紧张未计算子弹余量,竟一口气将弹夹射空。
在守卫更换弹夹的空隙中,听到枪声停歇,叶烟稳住身形反身举枪反击,第二个守卫应声倒地。
然而,更多的守卫涌向此处。但叶烟位于暗道隘口处,极窄,仅容一人通过,他们畏惧叶烟手上的枪,并不敢贸然突入,便在外面朝里疯狂开枪。
一时间,暗道内枪声大作,土石墙砖崩塌溅落,硝烟混着尘土,烟尘充斥着整条通道,几乎无法让人呼吸。
叶烟蜷缩躲在死角处,几乎没有子弹能够直接击中她。但在狭窄空间内短时间密集开枪,难免有子弹在射中建筑表面后被反射回弹,形成跳弹。
一颗子弹在暗道墙壁被反弹多次,变形扭曲的弹头最终朝叶烟的方向而来!
但这颗跳弹没能击中叶烟。
千钧一发之际,青铜鸮形卣弹射起步,飞起挡在叶烟面前,遽然转头,电光火石间一把叼住跳弹!
它扬起脖,将跳弹吞入腹中,打了个火药味儿的嗝。
青铜鸮形卣落在叶烟伤痕累累的手上,她伸手捧起小猫头鹰,轻轻抚了抚它冰冷坚硬的青绿器身。
青铜鸮形卣依恋地蹭了蹭叶烟,随即向外飞去,它转头,最后看了叶烟一眼,然后身形蓦地膨大拉长,从圆滚酒器变身为青铜雕鸮。
它的一双眼在黑暗中闪着不祥的光芒,弯曲钩状的喙闪着尖锐寒光,青铜羽毛如匕首般鳞次栉比。握了握爪子,坚实有力,在地上刻下深深痕迹,轻易将石头压为碎块。
青铜雕鸮长而尖锐地鸣叫一声,如夜鬼嚎哭,随即,它扇动巨大的翅膀向外飞去,风过处卷起尘土碎石。
守卫们只见一道巨大的阴影突然从拐角处扑出,带来上古蛮荒而血腥的风。
不待他们作出反应,那漆黑而锋锐的巨爪陡然伸出,精准抓向守卫头颅,只一收紧,便深深钉入颅骨!
青铜雕鸮有力扇动着翅膀,带动着守卫腾飞,然后松爪,守卫尸体便无力地从半空中掉下,重重砸在地面。
接着,青铜雕鸮俯冲向另一个守卫,惊惶下守卫试图蹲下躲避,却感到脖颈一痛,接下来便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青铜雕鸮抓着一根血淋淋的脊椎,在空中盘旋。随即又俯冲向精神崩溃试图逃跑的守卫,弯钩般的喙重重凿击而下!
空气中渐渐弥漫起了铁锈腥气,血液溅射墙壁,尸体上流出的血渐渐淹没地面浸湿土地,青铜雕鸮仰起头,尖利而雀跃地啸叫一声。
——这是它所熟悉的气息,是它熟悉的场景,虽然简陋,但曾经向诸神奉献祭礼、人牲殉神的时代短暂在此重现。
撒满尸骨的平原,向天卜问的祭司,鬼神群聚只为餐飨这盛大的血祭,高耸祭台上流血伏尸,人与牲畜共为祭品。
青铜雕鸮杀得兴起,青铜羽毛蒙上一层血色光晕,反击的子弹打上去只一声金属脆响,连痕迹都留不下,反倒更激起它的凶性。
闪着冷光的锋锐翅尖劈过,守卫眉骨以上被砍开。
可他没有马上死去。手握着的战术手电胡乱地朝上舞了几下,惨白光芒中,只见红红白白之物顺着残留的鼻梁下颚缓缓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