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她深想,场景陡然转换,图东王子躺在榻上,身上被纱布包裹,虽然换的勤,可伤口太深,纱布上还是不免渗出殷殷血迹。窗外大开,花锦瞧了眼窗外,草长莺飞,花红柳绿,让她恍然觉得黄沙漫天的大漠像是一场梦,亦或是这里是场。
台阶下那女子手里捧着青草,弯腰逗弄着走路打颤的小羊羔。她唇角挂着浅笑,与这周围的春色融为一体,相得益彰。
“泽布,我家的孙子发热,你何时有空帮忙看看!”栅栏前头发花白的妇人冲着女子喊到。
女子回眸,眼神清明,“阿妈,现在就有时间,我随你一起。”发热这病可大可小,她亦不敢耽搁,随着一起出了门。
反正也是无事,花锦便跟在泽布身后,这村子应当是沙漠中的绿洲,站在此处还能看见远处的荒漠,青黄交接,将生死隔离开来。
她们沿着小河一路向东,两侧树荫遮蔽,绿意盎然,近耳可闻泉水叮咚。泽布与那妇人一路交谈,先是询问症状,后又为其宽心。
恐妇人年岁大,有些事听不清,她说话声音提高了两分,却始终耐心。
花锦抿唇,这样的女子怪不得让图东心心念念。只是看着淡然的图东,却不成想竟然在战场上那般狠厉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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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小将军
生病的是个半大的娃娃,看见来人也不怕生,眨着个水汪汪的大眼睛,煞是可爱,只是因为发烧,白皙的脸颊上有些微红。
泽布将孩子抱在手中,伸手探脉,还好只是普通的发烧,她将孩子放在床上开了药方,让那的妇人去取药。
待她回来的时候图东已经转醒,他环视四周,想要起身却不成想四肢百骸像被人用石头锤过一般。
泽布刚迈进屋子就被抵在上墙上,图东手中还握着茶杯的碎片,在她脖颈上留下红痕,泽布不惊也不恼,只在他腹部三寸位置轻点,图东便疼的直不起腰。
“小将军,我身手或许不如你凌厉,可我知道让人死去活来的方法定然不比你少,你养好伤便可离开。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泽布伸手推开窗户,让屋子里的药味散出去。
“为什么救我?”图东盯着对面的女人,眼神警惕。
“我也不想救你,可你在大漠里抓着的我的衣摆不撒手,许是我当时良心发现,想积些善德。”泽布回头看他言笑晏晏。
图东皱眉,一是身上疼的厉害,二是她在思考对面这女人的话是真是假。
“小将军是准备今日都在地上跪着了?”图泽忍不住打趣他,这小家伙明明都伤成那样了,竟然还能忍着疼痛站起来威胁她。
图东被她这话气的咬牙,可再怎么用力也撑不起身子,也不能蹭到床边,不然他身份何在?“你扶我一把!”图东侧着脑袋语气耿直。
泽布轻笑,也不与她计较,扶着他坐在床上。
“你已经昏睡了两日,外边的伤口已经帮你清理好了,若是还有觉得不舒服的地方可随时与我说。”泽布将他被子揶好,端过汤药喂他。
“不用,我自己可以!”图东小声嘟囔。抬手想去接药碗。
泽布叹气示意他看看自己的手,果然图东就不再说话了,他刚刚敲碎茶杯的时候割到了手,伤口还有些渗血。他脸颊微红,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没有母亲,父皇又忙,生病了就要吃药,跌倒了就要爬起来,这是他自己悟出来的。他能像弟弟妹妹那样同别人撒娇。如此被人照料他还是第一次。
“你是病人,我是大夫,你对我而言和外边的那只小羊都是一样的。所以你不用害羞。”泽布看着他窘迫有些不解,都是大漠的孩子,她一个女子都不甚在乎,他倒是尤为腼腆。
“我以后会报答你的。”图东此时的神态很难想象他是个久经沙场的将军,眼中赤诚太多,让人难以招架。
“那小将军你可要说话算话!”泽布的笑容甚为和煦,丝丝扣扣暖人心扉。
“当然,你有什么要求大可同我说!”图东因为手上气息不足,但语气却很坚定。
泽布将手中的药碗放回桌上,“你以后不得再伤我族人一分一毫,你可能做到?”
“这……”图东皱起眉头,父皇统一匈奴的冤枉尤为迫切,而且现在匈奴统一已经是大势所趋,只有几个零星的边陲小地固执己见,不肯归顺。
“小将军为难了?若是办不到也无事!我随口一说罢了!”泽布语气平稳,若不是她说的尤为正经,大概真的觉得她说的是件无关紧要的事。
“不,姑娘既然救了我,我定当报恩的,我答应了,只是我怎么知道哪些是你的族人?”
泽布有些吃惊,没想到他竟然答应的这般痛快,她撩开秀发,露出修长的脖颈,正中间位置有一个圆形的纹身。“我族人身上都有这个图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