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行知应付着那些人,黑衣转瞬间淹没不见。 谢卿礼不管那些朝他逼来的人,一心只要眼前人的命。 剑锋凛然呼呼作响,声势骇人,不容置喙劈向柴厌。 眼前只有他,他只能看得见他。 只要看见他,浑身的杀意空前强大,好似有无数双手在身后推着他给与他力量,助他杀掉眼前的人。 “谢卿礼,你还是那个灾星,你知道你师父怎么样了吗?他死了,他去了柴家被埋伏在那里的我杀了呢。” 谢卿礼的刀锋一顿,柴厌找准时机挥刀而来。 少年连忙横剑去挡,却被一旁的一个魔修偷袭,胳膊上抓出深可见骨的血痕。 谢卿礼阴冷着声音:“你还是这么不要脸。” “啧,你师父死之前还念着你呢,想着他这些弟子,你说他是不是很傻,非得救你一个灾星?” 谢卿礼干脆封了听觉,再也听不到柴厌说话的声音。 少年一招一式依旧决然磅礴,执剑的手稳定,瞧着没有丝毫反应。 只有暗红的眼和逐渐粗重的呼吸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很生气,非常生气,因为他说他杀了扶潭。 柴厌眸色一暗,不动声色看了眼远处的柴行知。 被淹没的地方只能看见不时乍起的刀光,他知道那是柴行知。 柴厌微微拧眉。 柴行知明明只是大乘后期,今日他还特意带来了几个大乘修士,为何还没制服住柴行知,难道他一夜进境? 只是失神这一瞬,谢卿礼一剑捅穿了他的左腹。 柴厌迅速后退捂住腹部。 谢卿礼身上的伤口崩裂,白衣已经染上了血,看也不看周身将他包围的浮煞门人,一剑劈开所有拦路的人,一闪而过朝柴厌逼来,俨然一副不将他断头誓不罢休的模样。 柴厌最是讨厌他这副模样,心狠又不要命,逼急了能拉着别人同归于尽。 他迎上前去。 谢卿礼的杀戮道也不知怎么回事,在此刻竟然被他牢牢压制,丝毫没有失控的趋势。 今晚的事情出了两个意料之外的失误,柴行知不知为何修为突飞猛进,谢卿礼的杀戮道安安分分被他压制,这小子颇为不要命,真打急了自爆金丹拉着他们同归于尽也不一定,他不能再这般与他拖下去。 迎着少年满是杀意的眼眸,柴厌蓦地笑了出来:“谢卿礼,云念马上也要死了。” 他是听不见柴厌说话。 但他可以读懂唇语。 他看懂了云念两字。 柴厌趁这时候解开了他自封的听觉,笑得恣意又猖狂: “他们去了城东是吗,那很可惜呢,今晚那里就得成为他们的埋骨之地了。” 他弯了弯眼,柔声道:“城东有我布下的九阶杀阵哦。” 九阶杀阵。 谢卿礼的心在那一刻几乎不会跳动。 南泗之境十九 “谢卿礼, 你舍得不管她吗,让我猜猜他们有几个人,啊, 四个是吗?” 柴厌追问着,一剑捅穿谢卿礼的左腰。 身旁的妖修和魔修蜂拥而上,少年的身影瞬间被淹没。 柴厌还在说:“两个化神前期, 一个元婴中期, 还有一个叫什么顾凛的……嗯, 我倒是看不出来他的修为,不过再厉害又能怎样,敌得过九阶的杀阵吗?” “你看我多了解你,你即使不来这里找我也会去城东找三家的尸身, 我便在这里埋伏你, 在那里布下杀阵,唔, 可是没想到你和云念分头行动了呢。” 他已经很久没见到有动静了,连谢卿礼的剑意都察觉不到。 柴厌弯眼越发愉悦, 心底因为接连被毁两个据点和白日被徐从霄暗算的怒意也消减些许。 “谢卿礼, 你马上就要冲破渡劫后期了吧,届时你脊骨中的那个东西要怎么办呢?”柴厌慢慢逼近, “我来帮你好吗, 跟我离开这里?” 他絮絮叨叨说着话,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动静了,远处柴行知那里也逐渐安静下来,似乎一切都渐渐平息。 似乎是他赢了。 柴厌等了许久, 直到周围安静沉寂再也没有丝毫声响,只剩下他们交织的呼吸声。 “散开吧。” 他淡淡道, 可平稳的声线下却能让人听出来强行压抑的疯狂。 是这么多年的计划终于要得偿所愿的激动,心底的狂喜足以冲刷掉这些年的挫败。 布了这么久的局。 拥挤着谢卿礼的魔修和妖修们散去,柴厌走上前,兜帽拖曳在地染上污垢,高挑的身影被月光拉的狭长,步调缓慢又悠扬。 地上躺着的人毫无反应,马尾凌乱不堪,束发的镂空银冠歪歪扭扭,白衣上是自己的鲜血和魔修妖修们的污血。 他闭着眼,面色因为失血过多煞白,若不是身上还有灵印波动,看起来与死了也无甚区别。 这副弱小无助不能反抗的模样,好似穿过了十几年的时光,让他看到了之前那个只能被他踩在脚下抽出脊骨的孩童,没有力量只能任由他拿捏折磨。 有那东西又如何,他不如他柴厌,谢卿礼有了那东西依旧是个废物。 他蹲下身,地面上的人没有反应,以往那个瞧见他就满身杀意的少年郎终究成了卑微匍匐的废物。 “谢卿礼,你是不是很生气?十年前你打不过我,如今你依旧打不过我,三家为了护你和你脊骨中的那个东西落得个满门尽灭的下场,你连他们的尸骨都护不住。” 少年无知无觉。 柴厌轻笑了声。 苍白的手朝谢卿礼的脖颈探去,在即将触碰他的命脉之时。 乌黑的发中一双眼睁开,冰冷的视线与面具下的双眼对视。 柴厌还没反应过来,眼前银光一闪而过,右手腕处一痛,血光崩溅,整个手掌自手腕处被齐齐断掉。 少年的动作很快,在他发出痛呼前翻身而起,掐着他的脖颈将他贯在地面。 “柴行知。” 他只是轻飘飘喊了句。 远处被压制毫无声息的地方迸发出骇人的威压,拥挤的魔修和妖修来不及逃窜,血肉与碎屑混着血雾飘向漫天,林间像是下了场血雨般。 黑影闪到身前,一人执刀替他拦下蜂拥而上的魔修和妖修。 “我来对付他们,你杀了柴厌!” 柴行知一刀斜插在地,地面寸寸崩塌,黄土和碎石扬了漫天,原先平整的地面出现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 他起身横刀相向,眉眼间尽是肃杀之意。 “今日过此线者,诛。” 柴厌被贯在地上,前来救援的魔修和妖修被柴行知一人拦下。 他终于明白了:“柴行知自燃金丹了?” 大乘后期的修士,只差一步便能迈入渡劫的人,调动浑身的灵力涌向丹田,致使丹田翻涌澎湃,可在瞬间跨境,大乘也可以发挥出渡劫的威力。 但坚持不了多久,一旦金丹枯竭,天谴会立刻降下将他劈成碎屑。 他从一开始就抱着必死的心来的。 谢卿礼也看了出来。 他并未回答柴厌的话,而是举剑便要劈下,俨然一副要将他断头的架势。 一句废话也不多说,今晚的目的只有一个。 杀了柴厌。 柴厌慌忙躲开,左手捂着自己的断掉的右手,调动灵力催动脊骨中的东西,希冀着右手可以快速长出来。 可少年并未给他机会,而是一股脑冲过来压着他打。 少年道:“你也有那东西是吗,你脊骨中的东西主杀,因此它是来助你的。” 柴厌只有一只手能动,一手执剑躲避着谢卿礼的杀招,垂下的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 “谢卿礼,你觉得自己能打得过我吗,我脊骨中的东西来助我,可你脊骨中的东西主生,偏生你修了杀戮道,它可是来杀你的呢。”
第162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