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步履匆匆赶路之时,一人迎面走来。 穿着一身锦服,乌发用玉冠高高束起,眉目不算太过出众但胜在周身的气质温润。 【他今天穿的是紫缎锦——】 “值我们踏雪峰几月的开销?” 系统还没说完,云念面无表情开问。 系统:【……起码五年。】 云念:“……” 拳头硬了。 可恶,她才是真正的牛马。 沈之砚来到了她身前,他昏迷了许多天,眼窝下面有些乌青,周身的颓靡明显,纵使身上穿的再过光鲜亮丽也遮盖不住从肺腑间蔓延出来的颓丧。 云念见到他也有些难以言语。 毕竟沈之砚能昏迷这么多天,其中也有她的功劳,她那一摔足以让他十天半月站不起身。 “云姑娘。” “殿下。” “云姑娘怎么不看我?” 云念:“……殿下,当初摔你的事情我不后悔,要杀席玉我也不悔,他做错了事情那是他应该的结局,你糊涂我也应该打醒你。” 这次是毫不避讳的直视。 两人对望许久,沈之砚忽然便笑了。 他弯了弯眼,这倒是出乎云念的意料,她以为沈之砚会生她的气。 他叹了口气,风流倜傥地摇着手中的折扇:“我知晓当时自己糊涂了,你做的对,是我的错。” “……殿下明理。” “不过云姑娘,你那一摔是真的让我躺了十天。” 云念尬笑:“……哈哈,那真是不好意思。” 沈之砚也没计较的意思,两人之间的矛盾烟消云散。 “云姑娘也是要去望月台吧,我刚从那边回来。” “是。” 他又没说话了。 云念也不知道该说啥。 沈之砚今日并未带随从,自得知他的身份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独自相处。 云念有些尴尬,正要找借口离开之时。 “云姑娘。” 一片诡异的寂静中他开了口。 云念下意识仰头:“嗯?” 沈之砚道:“抱歉。” 云念知道他在抱歉什么。 她无所谓摆摆手:“殿下也不必这般,你当时存了利用我们的心,可那玉镯也是我故意露给你看的。” 当初云念第一次进入记忆之时带着谢卿礼去找沈之砚,故意露出手腕的玉镯想要刺激沈之砚借此得到些消息。 沈之砚也知晓他们的目的,顺着台阶下将皇后与傀儡师可能认识的消息传给他们,是存了利用他们去查这件事的目的。 云念也是后来才反应过来的。 她道:“金丹修士几乎都死了,其余的修士被蛇毒麻痹,又被吸食了些精血,这些时间陆续有宗门来找皇族讨要说法,想必殿下也很头疼,过去的事情便过去吧。” 身旁的人很久没说话。 久到云念那股尴尬劲又上头之时,他低低道:“云姑娘,我还挺羡慕谢公子的。” “……什么?” 沈之砚仰头长叹:“谢公子虽然身世凄惨,可有踏雪峰真心相护,你们都愿意为了他以身犯险,即使他修杀戮道也并未放弃,他身边有真正爱他的人。” 他垂首望着只到他脖颈处的人,唇角的笑意依旧柔和。 “可我没有了。” 待云念回过神来,他已经走远了。 系统讷讷:【这……沈之砚其实也挺可怜的。】 可怜吗? 云念也觉得。 虽然贵为太子,如今沈敬去世,他便是人族的王,权力和钱财都有了,可也只有这些了。 人们尊他敬他,唯独没人爱他。 终归世事难料。 云念只余一声惋惜,收回眼赶往望月台。 当时望月台被云念一剑劈塌,望月台下面的那间石室又在苏楹救谢卿礼之时被炸掉,这里如今只余一片废墟,地面上的蛇血混着人血还没清理干净。 身穿蓝色袍服的人捂着鼻子皱眉,乌发半挽半束,眉目清俊柔和。 温观尘清淡的语气中难得露出些嫌弃:“真脏。” 扶潭真人抽了抽眼角,“怕损坏些旁的痕迹便没清理,只等着你来呢,你先忍忍吧。” 温观尘放下手,余光瞥见一旁走来的云念。 只一眼,他微微挑了挑眉:“呦,几日不见瘦了这般多,江昭那小子不给你吃饭啊。” 云念忍住想要顶嘴的心,扯出笑意道:“弟子被这天罡万古阵吓得不敢吃饭,就等着小师叔来替我报仇了。” 她指了指望月台后面的后山:“天罡万古阵的阵眼就在后山祠观,而这里……” 云念又指向地面:“这下面有个万州过,当时那戴兜帽的就是从这下面逃走的。” 温观尘长睫微敛垂首看了一眼地面,嗤笑了声后道:“天罡万古阵你察觉不出来,万州过你也察觉不出来,我不是教过你这种传送阵法是如何布下吗,这五年你都学了些啥?” 传送阵发实际上就是劈开了另一道空间,换言之,他们所在的地方有两个空间,另一个空间无形无色,但确实存在。 只要阵法打开,另一个空间便会显露,便可以到达千里之外。 云念嘟嘟囔囔:“我当时也感觉不对劲,但也察觉不出灵力波动,就没多注意……” 当时她和谢卿礼带着皇后以及徐从霄进到望月台下方那间石室之时,云念确实察觉出不太对劲的地方,好像进入了深渊一般,后背忍不住发寒。 但彼时谢卿礼也没查出什么,她便也只能安下心。 温观尘听着倒是气笑了:“那你还真厉害。” 云念往扶潭真人身后缩了缩。 扶潭真人问:“可能看出些什么?” 温观尘道:“万州过需要用无妄盘,从霄成了如今模样应该有这方面原因,看这阵法破碎后的痕迹……他当时应该是重伤,没来得及用无妄盘便强行撕开了阵法,如今应该是死了的……” 扶潭真人反驳:“可他是渡劫。” 温观尘神色未变:“渡劫又怎样,不用无妄盘强行撕开阵法,还得摆脱雷阵束缚,他便是裴凌也得死在这里。” 云念探出头:“师叔确定他死了?” 温观尘颔首:“看这阵法的损伤程度十之八九,当然也不排除他有什么邪术可以在短时间内恢复。” 说到这里他又话锋一转:“不过他就算恢复,也定然打不过你那小师弟的,在修行一术上兴许成了个废人。” 云念的心却怎么也松不下来。 总觉得不会这般简单,能带领一个门派灭了三大家族的人,将整个修真界玩的团团转,怎么可能这般轻松便输了? 温观尘:“后山的天罡万古阵我看了,起码布下了十年,也就是说从十年前他们便计划好了会将谢卿礼引来这里,用这阵法困住他。” 云念:“可有关天罡万古阵的记载不是早被裴凌烧干净了吗?” 温观尘反问:“任何东西只要存在便不可能完全抹去它的痕迹,你怎知哪一本古书中不会留下呢?” 他话锋一转又道:“天罡万古阵可以压制剑修手中的剑,而据我所知,柴家的防御阵法名唤万相阵,可以压制刀修手中的刀。” 温观尘话中的含义他们都听了个明白。 “师叔的意思是……万相阵可能是……模仿着天罡万古阵布下的?” 一个可以压制剑修手中的剑,一个可以压制刀修手中的刀。 “你还不算太笨,还有得救。” 温观尘点了下她的额头,衣袖拂起带来一股冷香。 云念吸了几口忍不住问:“师叔,我以前就想问你到底熏的什么香啊这么好闻?我也买一些。” 怎么他们一个两个男人身上都这么香。
第115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