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卿礼紧了紧手,握紧了拳头又悄然松开。 他长舒口气,掩去眸底的那些晦暗与杀意,按住一旁震动的碎荆。 少年转过身,唇角勾起了笑意:“只是觉得皇后这么温柔的人,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有些替她不平罢了。” 见云念依旧不信,脸上还是狐疑居多。 谢卿礼轻叹,神情有些郁郁:“皇后……与我阿娘很像,她们都很柔和,对人很好,心性纯善,我只是想到了阿娘。” 云念有些无措,没想到是这样一个回答。 “抱歉,我不该怀疑你的。”她顿了顿,悄悄伸手拉住他的手,小声道:“我们去帮皇后吧,只有见到她,琴溪山庄的秘密才能公之于众。” 破局的关键,或许就在皇后身上。 她想问皇后,苏楹在哪里? 她想弄清楚傀儡师的身份,他为何会与杀害谢卿礼阿娘的组织有关系。 她想知道,皇帝这些年到底杀了多少人,为何将他们请来琴溪山庄,又想对他们做什么? 而且…… 云念看向手腕上的玉镯。 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指引着她,明明没有确定的依据来作证她的猜测,可她就是觉得,皇后就在琴溪山庄的某处。 她就在这里。 她会在哪里呢? 皇帝不会将皇后藏的太远,必然在他可以触及的地方,那么…… 云念想到了一个最合理的地方。 少年坐起了身,看了眼窗外暗淡的月色后道:“后日晚上,流花宴开始的前一天,我们行动。” 云念看过去,两人隔着虚空对望。 彼此心下有个猜测悄然浮现。 月升高空之时,谢卿礼敲了敲云念的房门。 云念打开门。 门外的少年瞧见她的打扮一愣。 云念转了个圈笑盈盈问:“怎么样,装备是不是很齐全?” 谢卿礼失笑。 以往总是一身青衣的少女此时穿了件暗色的黑衣,发髻也高束成马尾,看起来倒有些英气。 她系了系有些微松的腰带,嘟嘟囔囔说:“很早之前随师父捉妖时候买的,但感觉腰带有些松了,难道是我瘦了?” 谢卿礼上前,从乾坤袋中取出自己的发带缠绕在她的腰间。 修长的手利落地替她打着结,他的双臂环过她的腰肢,云念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如缕般侵入她的骨髓。 腰间一紧,他已经替她系好了。 谢卿礼退出些许。 他的发带是暗蓝色的,系在她的腰间也不显突兀。 只是她太瘦了,腰肢不盈一握,发带绕了一圈还有多余。 谢卿礼替她摘去衣领处挂着的一根碎发:“师姐,你以后要多吃些了,太瘦了。” 云念的手搭在腰间的发带上,故作淡定问他:“你不换身衣裳吗,大晚上穿一身白多显眼?” 谢卿礼失笑,摇了摇头:“没人能发现我,也没人打的过我。” 云念愣愣点头,而少年从她的身边跻身进入屋内。 看着谢卿礼高挑的背影,云念终于回过神来了。 他到底什么时候一跃成了小佬的! 这就是男主光环的强大吗? 她一个连名字都不配有的路人甲要酸哭了。 云念酸溜溜走上前,少年从乾坤袋中取出纸人,划破自己的手指后将鲜血滴了上去。 云念也这般照做。 在谢卿礼的灵力催动下,两个栩栩如生的“人”翩然落地。 与云念上次试探天罡万古阵时使用的法术很像,但又有些不同。 画皮术是靠修为维持的,云念的修为没有那般高,唬唬比她修为低的也就罢了,但是绝对瞒不过傀儡师。 但谢卿礼不一样。 云念若有所思看去,少年沉着声下达指令:“待在这间屋内,听从江昭的安排,若有人来请,就说师姐身子不适需要疗愈,等会儿再去。” 假“云念”和假“谢卿礼”诺声应下。 云念一连麻木,对她的师弟是个隐藏大佬的事实已经看开了。 他做出来的纸人不仅比她的更生动,而且或许可以瞒过傀儡师。 毕竟谢卿礼的修为和傀儡师相比……说不准是谁高。 下达了几个指令后,假“云念”躺在榻上,而假“谢卿礼”则坐在榻边装模作样照顾它。 “师姐,明日流花宴开始,我们今晚行动,皇帝如今应当不知道我们已经知晓了他和傀儡师的计划,估计还在等着流花宴上动手,今夜我们先行动,皇帝那边师兄会想办法拖住,我们争取在流花宴开始前出来。” 云念点点头:“好。” 两人并肩迈出房门。 一路上守卫不少,谢卿礼总能拉着她躲过,他攥着她的手腕,云念微微挣了下,见挣不开便松了手。 谢卿礼勾了勾唇。 云念小步跟着他走了许久,小声问他:“你确定我们能瞒天过海进去吗?” “可以。” 谢卿礼拉着她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处宫殿,他回头看了眼云念:“师姐,把手给我。” “好。” 云念将手递给他。 少年在她的掌心画着什么,温凉的指尖在柔软的掌心滑动,有些酥麻微痒。 随着他默念法决,符篆在云念掌心流转,她的气息越发微弱,直到自己都察觉不出。 这是障眼法,只有比他修为高的人可以识破。 他们在外人眼中,与一团空气没有什么区别。 谢卿礼拉着她大摇大摆地路过守在宫殿门口的人,穿过长廊来到偏殿,带着她毫无遮掩地进入冰窖。 刚走下去,云念便察觉出一股森然的寒意,这里是真的很冷。 储存贵妃尸身的冰窖离皇帝的住处不远,但明明只是个放尸身的地方,这里却被皇帝派了整整三队的人守着,皇帝言之是为了看守贵妃尸身。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贵妃对皇帝没那么重要,他为何要派这么多人来守这里? 说明要守的不是贵妃。 而是这个冰窖本身。 这里离皇帝的住处不远,他日日都会来,说是舍不得贵妃,来陪伴贵妃,如今看来,要陪的或许另有其人。 谢卿礼拉着她进入冰窖,冰窖在最深处,越往里走越冷。 谢卿礼扣着她手腕的手也越发冰凉。 云念悄悄运功替他滋养经脉。 谢卿礼回身看了她一眼,她冲他弯弯眉头轻笑,笑的一如既往。 他心下一暖,寒凉的经脉好似都因为她温暖了些许,往日最怕的冷也不算什么了。 一路来到一面墙壁之前,谢卿礼在石门上摸索,如愿探到了一方突起。 轻按下去,紧闭的石门扭转。 云念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暗扣?” 谢卿礼道:“当时皇帝带着师兄来看过。” 皇帝本意是为了打消他们的猜测,估计也没想到他们会怀疑到这里。 凛冽的寒意迎面扑来。 不大的冰窖正中间摆着一方冰棺,两人踱步进去。 云念不由得看向棺中的人。 她安静地躺着,一身华丽的芙蓉衣裳,妆面华丽,因着寒冰的保护并未有腐败之势。 五官明艳,艳红的口脂遮挡了些唇色的苍白。 云念觉得她就像是个活人。 丝毫不像已死之人。 “这……这是贵妃吗?” 当时江昭来探过,当着皇帝的面探的。 起初他们以为是傀儡,可江昭说躺着的是个真人,不是傀儡,他们猜错了。 里面躺着的人,或许真的是贵妃。 皇帝为了做戏,兴许还真的能杀了贵妃。 而谢卿礼垂眸,目光冷冽毫无温度。
第65章(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