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3章(2 / 2)

冒牌县令,被迫登基 红叶似火 7550 字 2024-05-13

毕竟要是坑坑洼洼的烂路,万一遇到雨雪天气,车子直接陷进泥里,那在路上耽搁的时间都远远不止十文钱。整个行程要是能节省一两天,住店吃喝的费用算下来都够了。

不过这样一来,前期官府的资金会比较紧张。

所以陈云州还有第二个策略。

“各州县若资金不宽裕,可与当地的富商巨贾合办砖瓦工坊、水泥工坊这类惠及当地民生的工坊,官府出地,富商掏钱,占股,这样砖、水泥的开销可由工坊垫付,等来年收了养路钱后,再分批依次给工坊。”

其实还有更不花钱的法子,比如在路上隔一段设立一个石碑,一是指路,二嘛在上面弄个善人榜,鼓励地方上的有钱人出点血修路,造福一方。

这个就要看各地官府的动员能力了,不能强求,所以陈云州也就没在这儿提,免得弄成了指标,下面的人难办,毕竟不是每个地方官员都擅长搞这些的。

见他方方面面都考虑好了,其他人笑着赞同:“也好。实不相瞒,下官半年前去了一次乡下,走那路是真不习惯。”

“是啊,只要能解决这个钱的事,修路确实是一件好事。”

陈云州见没人反对了,笑着说:“那就这么定下来了,回头我会拟一份详细的公告,发往各州县衙门。”

官员们点头赞同。

陈云州又道:“还有最后一件事,我准备在庆川辖下的七个州府,鼓励百姓明年种植棉花,官府会按照今年的市场价收购。”

这是基于两个考量。一来等蒸汽机制造出来后,那离蒸汽纺织机还远吗?庆川的纺织业必然会进入一个新的阶段。纺织业往往是工业化起步阶段发展最快的行业,也是吸纳人口最多的。

而棉纺织业的发展,离不开大量的棉花。

第二,他们迟早要北上。庆川军的将士基本上都是南方人,突然到北方肯定受不了那种酷寒天气。因此得提前准备一批棉衣棉裤,数量至少也要备个十万套,这是战略物资,必须提前准备。

这步子实在是太跳跃了,就连陶建华都有些担忧:“大人,这,万一各州县百姓都大量种植棉花,咱们,咱们能吃得下吗?”

陈云州笑着说道:“没关系,官府并不强制收购,只是保底收购,到时候各地纺织工坊肯定还会购买棉花的。咱们只是相当于托个底,给百姓信心,让他们愿意种植棉花。”

要是这些商户不买,那他就把高效率的纺纱机、织布机卖出去。

等买了机器,自然也就要买棉花了,不然机器搁在家里吃灰啊。

陶建华听完了陈云州的解释,点头道:“那下官没意见了。”

一下午,陈云州公布了好几条大刀阔斧的措施。

但这只是在陈云州规划中的初步阶段,若非现在外部环境并不太平,陈云州的举措会更激进一些。

庆川官府用了两天时间,将陈云州提的这几条,细化修改后,印刷了数百份,下发给各地官府,再由官府张贴在城中,若有多余的,也可给当地有善心的富户送一份,看看有没有愿意主动奉献的。

告示送去各地官府后,陈云州稍稍闲了一些,他让人叫来乔昆,了解了一下工坊这段时间的运作情况,然后交给乔昆一项出人意料的任务。

“从即日起,工坊的人每日上午提前半个时辰上工,然后派人教他们识字和算术。每人发一支铅笔,一个小册子,除了会识一些通用的字,还要练习写。”

所谓的铅笔,是用竹片、石墨、棉花、绳子做的。竹片中间夹一根石墨,空隙处塞满棉花,再用绳子捆绑好,一支简单的铅笔就做成了。

这样的铅笔携带方便,而且成本比较低,也比较容易上手。

练过毛笔字的都知道,那难度比硬笔字难多了。而且古代没有墨水,都是即磨即用,每次写字前还得研墨,太耗费时间了。

工坊里的这些长工,他们又不用参加科举,不要求字写得有多好,会认,会算,会写一些简单的字即可。

乔昆有些诧异,这还是他第一回 听说要教工坊中人习字算数。他迟疑片刻后说:“所有人都必须学吗?只怕有些不愿意,尤其是年纪大的。”

陈云州想了想说:“三十岁以下的,无论男女,都要学,年底的时候我会统一考核他们。前十名都有奖励,最低一贯钱。”

至于前五名,到时候再看看,根据其特长,安排到管事或研发的岗位上。

他们庆川都要步入工业化的初步阶段了,工人的文化素质也必须提高。

他可是指望这里面以后能出一些机械大师、改造大师,没文化怎么行呢?蒸汽机时代可不是挖地打铁,有把力气就行。

况且,在现代社会,种地都要文化,不然买了新机器、农药化肥、种子,连说明书都看不懂。而且像什么温室大棚、水培、无土栽培等等技术,没文化更是一窍不通。

乔昆听到一贯钱就知道陈云州非常重视这事,连忙说道:“小的明白了,大人出如此高的奖励,他们必然会鼓足了劲儿学习的。”

陈云州点头:“如此最好,你可向他们透露,前五名有概率得到提拔重用。”

听到这里,乔昆更震惊了,一面应是,一面心想,他也得找个师傅,好好补补,不然迟早被后面的人追上来。

陈云州没注意他表情的变化,只是拿了自己写的一个本子,递给了他:“印刷几千份,每人发一份,就学上面的。”

这是陈云州自己整理的,有六百个常用字,还有基本上的加减乘除四则运算,要求不高,现代小学三年级以前的水平就行,其实也就初步的扫盲。

就目前的经济条件,社会条件,大面积扫盲,全民教育肯定是不现实的。

只能从工坊开始,小规模培养。等以后经济发展了,条件好起来,可向在各州县建立义务学堂,开展扫盲启蒙教育。

陈云州处理完庆川积累的各项公事,时间转眼就到了九月下旬。

陈云州准备去一趟桥州。

因为拿回桥州时,陈云州在仁州,所以还没来得及任命桥州知府、通判等重要的官员。

这事其他人也不好越俎代庖,所以留了两个庆川的官员,还有几名桥州比较有名望的读书人,分别处理桥州事务。

至于军事方面,他们将童良留在了桥州。

只要童良的军队不乱,即便官府的人有点什么小心思,桥州也无虞。

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所以现在重要的事忙完了,陈云州就准备去一趟,考察一下那几名代理的官员,若是做事能力比较强,背景也没问题,不曾跟着葛家军助纣为虐,那就可以正式任命他们担任桥州的地方官。

同时,很快也要到吴炎的忌日了。

这位同僚两年前的十月死在了桥州,尸体被吊了起来,挂了三天,然后扔进了乱葬岗。还是当地百姓于心不忍,偷偷半夜去将他的尸骨拖了出来,挖了个坑,埋葬在了城外的一处山坡上。

陈云州想起最后一次见吴炎时,他的愿望是辞官回乡颐养天年。

陈云州打算帮这个老朋友完成最后的心愿,送他回家乡,也算是全了相交一场的情分。

马车驶离庆川府,在路上行了四天才到桥州,这还是因为两州的路大前年修过的原因,不然还得再多花一两天。

抵达桥州城门时,穿着便装的陈云州带着柯九下了车,扮作旅人进了城。

陈云州不知道几年前的桥州是什么情况。

但现在桥州城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萧条。街道上坑坑洼洼的,不少店铺关着门,即便开门的店铺也几乎没什么人,街上的行人更是寥寥,处处透着一股萧瑟的味道。

穿过两条街,再往前有些房子黑乎乎的,坍塌了一半,就这样里面还住着人。

陈云州拧眉,驻足片刻,到底是没说什么,若非无处可去,实在没办法了,谁会住在危房中呢?

柯九也震惊不已:“桥州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怎么也是个州府啊,算是方圆几百里最大的城池了。

陈云州叹道:“葛淮安造的孽。”

葛家军两年多的高压统治,极尽盘剥,还有走的时候狠捞一笔,让本就凄惨的桥州百姓雪上加霜。而且因为战乱,葛家军不讲规矩,导致外地的商贾不敢来桥州,更是加剧了桥州的衰败。

“让他就这么跑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柯九恨恨地说。

陈云州没说话,环顾四周一圈,看得差不多了,再看下去也没有意义,他说:“走吧,咱们去府衙。”

两人去了桥州知府衙门。

衙门外,身上还穿着铠甲的童良焦急地走来走去,待看到陈云州和柯九出现在路边时,他激动地跑了过去,抱着陈云州的胳膊:“大哥,你跑哪儿去了?我等你好久了。”

他可是一听说大哥来了桥州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了跑到知府衙门候着了。

陈云州稍稍退后一下,眼睛微微往下瞥了一眼,笑道:“又长高了,跟我差不多了。”

童良嘿嘿直乐:“还是要差大哥一点。大哥,你下次出门一定要带我。你们都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桥州,真是无聊死了。”

陈云州拍了拍他的胳膊,笑看着躬身等在一旁的桥州官员:“不必多礼,咱们进去说吧。”

那几人舒了口气,侧身将陈云州迎进了府衙。

进去后,几人自我介绍了一番。

目前暂代桥州知府一职的是个丘梁的中年男子,桥州本地人,嘉衡七年的举人,通判则是庆川去的司理俞真,录事参军是……

简单认识后,已经到傍晚了,丘梁提出给陈云州接风洗尘。

被陈云州以舟车劳顿给婉拒了。

简单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正好是吴炎的忌日,也是个宜动土迁坟的日子。

陈云州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带着柯九和提前请来的道士以及衙役去了吴炎的埋骨之地。

吴炎埋在距桥州城六里左右的一个荒坡上,四周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只有背阴处有些苍翠的柏树。而吴炎就埋在两棵碗大的柏树前。

怕被葛家军的人发现,他的坟就是一个还不到膝盖的小土堆,也没有墓碑,非常不起眼。

陈云州上前烧纸祭拜了他,然后道士施法念了一段之后,衙役们挖开了这个简陋的坟墓。

只挖了三尺深就见到了尸骨。

因为葬得太匆忙,又要避免被人发现,所以他的墓中是没有棺椁的,就用一张草席卷着葬了下去,如今草席已经腐烂,只剩一些残余。

衙役们将骨骸挖了出来火化后,装进了骨灰罐中。

陈云州安排了两名桥州衙役便装打扮,将骨灰罐送回吴炎的家乡,交到他的亲人手里。除了骨灰罐,陈云州还让柯九准备了两百两银子,一并送到吴炎家人的手中。

吴炎的家乡在北方,那里目前还没有被战乱波及,算是相对较为太平。

做完这一切,陈云州带着柯九和童良几人下了山,准备回衙门处理桥州的事。

下山快到城门时,前方突然出现了争执。

三个头戴布巾,长相猥琐的男人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两名女子。

这两个女子应是母女,母亲风韵犹存,女儿十五六岁的样子,肤若凝脂,容貌不凡,哪怕一身布衣也难掩其美貌。

母亲唯恐女儿吃亏,挡在女儿面前,眼泪直掉:“让开,让开,我没有卖女儿,那是恶仆所为,我没答应。这世上哪有仆人卖主子的道理,你们不要仗势欺人……”

但这三个男人明显不怀好意,扯开她:“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不愿意拿钱来,否则就……”

说着就要去摸那姑娘的脸。

妇人目眦欲裂,突然发了狠,一头撞在男人的肩上,然后拽着吓得惊慌失措的少女跑到陈云州他们一行人的身边求助:“公子,公子,您行行好,帮帮……二哥?不,不是,你,你是谁?”

妇人看清楚了陈云州的脸,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嘴里呢喃个不停,眼珠子粘在陈云州的脸上不动。

童良上前,挡在陈云州面前:“你谁啊?别乱喊,我大哥可不认识你。”

妇人抿了抿唇,仍旧用那种惊诧、喜悦的目光望着陈云州,嘴里呢喃着:“那……那你们认识陈灭昌吗?他是妾身的二哥。”

陈灭昌?这不是原主的父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