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北山面无表情地掏出手机给宋青梨展示。
大概十分钟后,二人都理清了。
“所以说,是你们公司找我拍广告。”韩北山整理领口,“不是我特意来的,ok?”
“……”
广告模特。
景川还嘲笑她的品味差。
现在看来。
他的也不如何嘛。
宋青梨没说出心里话,平淡地哦了声。
餐厅距离大厦不远,就在隔壁商场。
在大众点评上选店时看到了家熟悉的海鲜店,韩北山指了指:“梨梨,要不要吃这个?”
宋青梨断然拒绝。
“为什么不要?”韩北山说,“这家料理还不错,也挺新鲜的,可以试试。”
宋青梨毫无素质,“我说不要就是不要,你闭嘴。”
韩北山继续追问:“为什么?”
很多时候,宋青梨非常讨厌韩北山这个性子。
他人太执着,也太较真。
大事上容易妥协,小事上又喜欢追问到底。
这一点,很难不让她联想到另一个人。
宋青梨叹了口气,不知哪来的兴致想和他解释解释。
拐角电梯缓缓打开,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
……
宋青梨愣了几秒,然后条件反射似的勾着韩北山的脖子往下压。
两个人躲在糖果店的橱窗后,售货员姐姐的表情很狰狞。
“别说话。”她嘘了声。
今天公司又来了批新人,景川身边都是陌生又年幼的面孔。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懒怠,没睡醒似的,手插进裤兜,眼睛半耷。
身边的新人有不少是实习生。
看上去很年轻。
也很漂亮。
“那是谁?”景川太过耀眼,连长期处于娱乐圈见惯各种帅哥美女的韩北山都忍不住感叹,“还挺好看的。”
景川天生便拥有一副不错的皮囊,这副皮囊掩盖了刻薄的性子,极具迷惑性。
以至于不熟悉他的人总是趋之如骛。
譬如以前。
譬如现在。
她看着他们一路拐进b区,最后又拐进了那家海鲜店。
招牌明晃晃的,刺眼万分。
宋青梨心里五味杂陈的,很不是滋味。
虚妄的占有欲蠢蠢欲动,甚至愈演愈烈,她知道自己这样很自私,他们现在毫无瓜葛,而他也只是和普通同事吃顿饭,种种客观因素叠加,反复劝说,她也还是忍不住难过,甚至愤怒。
一把火熊熊燃烧,之后韩北山再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了。
--
回去后她一直工作到下午五点五十。
还有十分钟就到了下班时间。
她的工作莫名奇妙地多了一堆,还非常复杂。
看样子,下班前肯定做不完。
宋青梨伸了个懒腰,坐太久,习惯性地站起来扭脖子松筋骨。
她拿过手边的咖啡杯,往茶水间走去。
茶水间离公司24小时健身房很近,门对门,两步路就到。
这个点,两个房间都没什么人。
跑带慢吞吞地运作,发出细微而沉闷的噪响。
点完“ngo”,她背过身,脊椎骨顶贴大理石台面。
好像有人在里面。
宋青梨歪头朝里看,坠落夕阳铺满地毯和健身器材,玻璃房在幻影中扭曲,变形,像岌岌可危的泡沫,散发危险的气息。
光线拉长,蔓延至声源。
一个男人在跑步。
男人背对着她,头上还带了个黑色耳机,扣带被调至最小,绘出圆润的头型。
他似乎跑了很久,大屏上显示出配速十二和长达四十二分钟的时长,他甚至还调了二的坡度,几乎是往死里折腾。
黑色的t恤被汗打湿了三分之二,隐隐透出线条分明的背肌,暴露出的肌肤杂糅冷白与绯红两种色彩,显得格外禁欲。
只是一个背影,她就知道对面是谁。
宋青梨无声,细细端详。
其实那天吵完架她也有过后悔。
她不该对他发火的。
景川虽然对她态度很差,但是救了她两次也是客观存在的。
她撵他,还直接就叫他滚,似乎太过忘恩负义,那天平静下来后她在沙发上呆坐了几分钟,也跟着追出去。
一路追,一路又想起以前。
以前他们也经常吵架,一生气宋青梨就撵他滚,一开始他不明白她真正的用意,还真就顺着她的心思走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宋青梨对此仍旧大发雷霆,指摘他:你怎么这么蠢?我让你走你还真就走了?
你到底懂不懂我?
然后顺理成章地所有的事儿全抛给他。
那段时间景川也忙得不可开交,一面要忙着学业,一面又要忙着比赛、实习、兼职,他努力挤出来的时间完全被她侵占,她甚至贪得无厌,最后连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都不给。
景川僵硬地待在原地。
他的背影永远是孤独,冷漠的。
后来相处时间长了,一来一去他算是摸清了她的脾气,她撵他他也不再一声不吭地走开,而是会抱着她一直哄她。
梨梨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你转过来,看看我好吗?
梨梨……
他拧着剑眉,小心翼翼地张开双臂。
怕她阴晴不定的情绪再度发作,把脸缓缓放到她的肩窝。
连力度都极为克制。
对不起。
我真的再也不会了。
想起他俯在她耳边,猫似的一直唤她,一股热意克制不住地涌进身体。
跑步的人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扭过头,鼻梁在冷冷的阳光里羽化。
宋青梨被看得心跳漏了一拍,赶紧抓上咖啡杯逃离。
回程的路不过短短十米,她怎么也跑不到终点
情绪抑在胸口,无需闭眼,满脑都是他侧脸的模样。
思绪扎根,越想越深,脑内的一团乱麻彻底击垮她所有的理智。
以至于身体渐渐失衡,她离开的样子用落荒而逃来形容也毫不为过。